交换 I

【交】【换】

听你，说我

1994年 ，夏。

台湾，某个小城市。

又来到了这一天，每年的这一天，阿吉都会一个一个的到我们家召集我们到后山被废弃的农场。虽然不知为什么，在场的每一位都是心甘情愿的陪他到农场，可能是因为在这小小的村庄里没什么新鲜事物了吧，反正现在正暑假，大家都闲着没事干。

“今天欢迎大家来到我们一年一度的小聚会。”一位成天喜欢戴着一顶帽子的男孩叫阿吉，是我们这一次聚会的创办人。（也是每一次。）他很喜欢搞活动，也很喜欢吃面包。则有可能是因为他爸妈是面包师，而且还是一级棒的好吃，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跟阿吉索取免费的面包当早餐来吃。“这一次的主题是声音！”

声音？

在场的每一位反应都是一样，这一次阿吉在想什么东东啊？还记得上一次的主题是纸飞机，说要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写进纸飞机上，然后将它飞出去。但是不知为什么，每当我们开始起飞仪式的时候，风特别大，纸飞机一直没办法彻彻底底的飞出去，还差点被清洁阿姨骂我们在乱堆垃圾叻。还有上一次……算了，总之阿吉就是没办法完美的举办活动，总是会有出现瑕疵。

“登登登！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阿吉把常在身后的录音机和好几个卡带在大铁桶上。

“这不是最新款的录音机吗？”完全忽略掉卡带的男孩叫阿天，阿天是一个很邋遢的人，但我们都没责怪他，因为他爸是农夫，每天他都会在天未亮的时候和爸爸去田里耕种。阿天从小就很懂事，每当他把工作做完，都会到脚踏车店那里跟修车的阿北做学徒赚点外快，而那些污迹都是在修车阿北那里弄脏的，而且时间紧逼，阿天根本来得及洗澡就来了。当然，他是在修车店打工的，对机械这类是他最有兴趣的。

“所以，这一次的主题跟这录音机有关？”这绑马尾的清秀女孩叫夏日，夏日可是我们学校一等一的校花哦。阿吉告诉我，我们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但却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故，她离开了城市，和她妈妈到别的地方去，直到两年前，才决定回来这里。阿吉曾经告诉我，夏日离开这件事跟我有关，我却一点也记不起，我曾向去问，但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对啊，对啊！这一次的主题什么？”这看起来很萌的女孩叫惠馨。惠馨现在可以算是夏日的好姐妹，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她们俩是同桌同学吧。

“该不会又是什么怪异的主题吧？”每次都跟阿吉呛声的是我们的学姐，雨婷。她的名字虽然很柔软，但是性格却刚阳。虽然雨婷学姐的年纪比我们大一年，但却跟我们很合得来。雨婷学姐常跟我们说，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幼稚的男生和做幼稚的举动，但却很喜欢看幼稚的行为，性格完全难搞。而这一次她出席的原因就是想看阿吉有多幼稚。

“既然是这样，你可以退出啊！”而每一次都很喜欢跟雨婷学姐吵架的叫乐轩。乐轩长了一个坏人的面孔，但我们知道他心底却特别的善良。虽然他的年纪跟我们一样，但心灵成长却比我们高一戳。我想跟家庭背景很有关系。乐轩从小就是孤儿，整天在孤儿院长大，可能是因为他在孤儿院里的年纪最大，不得不撑起大哥的关系。

“你想打架是哦？”

“我可不打女人！”

“不敢就不敢，别给我萝莉啰嗦！”

“你……”

“好啦，好啦，大家可以给我一个面子，先让我把话说完嘛？”阿吉赶紧灭火，以免殃及池鱼。

“好了，这一次的主题叫听说！”

“听说？”大家异口同声。

听说的含义是听你 ，说我；阿吉会先把放有别人名字的录音带给我们每一位，说如果我们有什么话想对方诉苦还是想跟他们抱怨之类的可以通过录音来给对方，但是唯一的潜规则就是不能让对方知道你是谁。就很想现在的SECRET ANGLE 游戏一样。

“所以大家从下个个月这一天前把录音带给我，我便会帮你交给另一方。那么我们现在开始！解散！”

我打开录音带，拿起里面的小纸条一看。

是你的名字。

2013年 夏

自从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每天都一直的重复听你对我说的话，一直想办法的听见，但是却什么都没听见。想说你最后会跟我说话是什么？是想我做最后的分手吗？还是想跟我求婚？呵，可是事情过了那么久，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不过自己在想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

“不好意思，我想要一杯柠檬咖啡。”我说，我看着柜台人员，她说一共是七十元。

我付了钱后，头没回头看的走出咖啡店，理应来说，他们应该会跟我说谢谢光临，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我走在人海茫茫的台北，听着录音机里的声音，喝着柠檬咖啡，无视身边的人群。忽然间，有人拍打我的右肩膀，想说在这里会做这种事的人只有他，我望向我的左边位置。果真没错。我给了他一个微笑，打个招呼。我看着他问我，为什么整天戴着耳机，不害怕以后耳朵会听不见吗？我笑而不答，想说我的耳朵老早就听不了了，但跟他说又如何呢？他见我不出声继续说，你都在听什么啊？我摇头。我真的不知自己在听些什么。他又继续问，他能听一下吗？

我记得当时的我没有让他听你给我的录音，因为那是你为我所录下的最后一个声音，我想成为第一位听你录下的声音，你对我说的话，想对我说的话。

那是你向我求婚的录音带吗？我希望是。

1994年 夏

暑假最烦恼的不是那酷热热的太阳，而是在酷热热的太阳底下既然没办法做些能够让人散热的活动。现在穿着短裤衬衫躺在客厅里，打开所有的窗户，盼望夏天微风的到来，直到现在我依然在在电风扇底下，烘干。

“好闷啊！”我咆哮。

难得的暑假，大家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有我一个人闷在家里，现在出去又不知去哪里。午觉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再睡下去的话，今晚可能又要守夜了。最后我终于肯起身伸个懒腰打算走到厨房的冰箱里看有什么东西好吃的，结果没有。懒惰的妈妈，因为天气炎热而懒惰出门买东西，尤其是冰淇淋之类的东西。

“立~~扬~~~”声音从大门传来，是阿吉的声音。

我跟他说门没锁，可以随便进来。我看见他拿着一台不知名的机器说要来录音。这么快就到了这一天。我跟他说我什么都没准备到，能不能找其他人先啊？他说其他人今天都不得空，所以才来找我先的。

“那夏日呢？”我问。

“夏日说她和她妈去城市买日常用品傍晚才回来，你就不要浪费时间啦，来！”阿吉很不客气的拉我到客厅去录音，为了不让吵杂的声音被录进来，阿吉毫不犹豫的把电风扇给关掉。

“现在夏天你知道吗？”我说，汗腺开始不断的排除汗水出来了。

“这也没办法啊！若！”阿吉把录音机推给我哦，意识我按下录音的按钮。

我把录音机给推开，赶紧打开电风扇的开关，将它开到最大。“我都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先不要录，好吗？”

“说几句话，需要想的吗？”阿吉皱眉。

“当然！”我走进书房，拿了纸和笔，开始写下概念。

在等待的当儿中，阿吉不断地的在我家徘徊，翻炒我家的冰箱，当然他什么都没找到，开始抱怨为什么我家什么冷冻饮料都没有。

“要不会自己去买哦！”我咆哮。

由于天气真的非常闷热，阿吉最后还是决定呆在我家，直到我录音完成为止。

怎知，我和阿吉既然用了老半天才把录音带给录好，我总共写了好几张草稿纸而阿吉拿了我的图画纸画画。录完的时候，天色已很晚，阿吉也非常不客气的留在我家吃晚饭才走。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妈的厨艺可说是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