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20日 星期四

《保护》

三月征文 《保护》

早在三年前,外婆就被检验出有轻微的阿茲海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老人痴呆,再加上外婆的年纪已高,身体一直都不好,行动又不方便,我们全家人决定搬回老家和外婆一起住。一住就住了三年。这三年的时间对我们年轻的一辈来说,虽说不长,但时间却损耗外婆不少的身体和精神。外婆的记忆力已有明显的衰退,她常常会忘记自己之前做过旳事,说过的话,吃过的食物,有时她甚至还会忘记我的名字。虽然我们不曾介意这回事,但我知道在外婆心里却不是滋味。
外婆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外婆口袋里都会有一本555的小笔记本和一支笔,为的是记下她所做过的所有一切。空闲时,她会翻开写有标记的相簿,看了一遍又一遍。

某天,我无意中发现,在外婆的另一个口袋里藏了一张已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照片的背面写下了五个字“次子,吴天文”。虽然在印象中有听爸说他有个弟弟,但在二十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不再回来了。原因是天文叔叔出海当水手,外婆外公一致反对。不顾外公外婆反对的他天文叔叔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家。刚开始天文叔叔都有寄信回来报平安,但好几年后,天文叔叔没寄过一封信报消息,外公外婆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外公跟爸曾一度怀疑天文叔叔已在海上遇难,但口口声声说已跟天文叔叔没有任何关系的外婆,坚决不信。一人默默的等自己的儿子归来,一等就等了四十几年。再过几天,就是外婆的八十岁大寿,虽然我们很想跟外婆一起庆祝生日,但当天晚上外婆忽然急性心脏病,及时送往医院急救。虽然抢救成功,但却活不久。

外婆是在她八十岁生日的时候离开人世的。在打点后事的当儿,我发现在外婆的手里握紧着那张我在外婆手中看见写有“次子,吴天文”的泛黄照片。患有阿兹海默症的外婆,用尽她尚有的能力去保护她的记忆,以免某天天文叔叔回来时能够认得他。很可惜,外婆保护着的记忆一直都没办法用上。

我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们可以再次相遇。



启阳著

2014年3月4日 星期二

交换 IV

1994
“喂,阿吉。”我从阿吉的的店里偷拿了两块奶油面包,咬了一口。
“干嘛?”阿吉问,把鸡蛋打进大碗里,这是第十二粒鸡蛋,然后搅拌。
“你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我家后面的河边吗?”我把另一块丢给阿天。
“哦,禁止进入那里哦。”搅拌完毕的阿吉,开始打粉。
“恩,虽然一直都是听你说的,但你记得当时的我在哪里?”我问,手中的奶油面包经吃完。
“那么久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啊?”
“想一想啦!”
“我记得当时我们是去台北郊游,但是因为有一位小孩不小心被急促的河流冲走。当时我们还以为是你耶。”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因为老师在点名的时候唯一缺席的就是你。”
“结果呢?”
“结果我们后来发现原来你是因为生病了才没出席!喂!你们两个不是来帮忙做蛋糕的吗?!”阿吉把围裙扔给我们。“干!你还还偷吃面包!”
“不是我偷的!”阿天反驳。
“但是你吃的!”

2013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夏日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我仍然记得这首歌是这样唱的。
虽然说现在的我是听不见,但在心中我仍听到,感受到。

还不快点许愿!
我看到阿吉对着我说。
我微笑,闭上眼睛,双手合拳。
许愿。

我希望……
能再次听见声音,听见你的声音。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大家各自的欢呼起来,相比现在的气氛可是热闹得很。想不到阿吉会那么的贴心提早帮我庆祝生日,还有久违的阿天、惠馨、乐轩、雨婷还有刚认识不久的潘丽……唯独欠缺了你。

我依然记得当时的你们第一次为我庆祝生日,全部人走到阿吉的面包店去学做蛋糕,虽然只是拥有厨艺天分的阿吉和美食家惠馨成功之外,其他人都失败,但那场面跟现在一样是温馨的。

潘丽忽然戳戳我的肩膀,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跟他道谢,并且跟他说声抱歉,明明是来吃个饭,但却突然变成了生日派对,感到不好意思。我看着他莞尔的嘴型,说没关系,这样反而更好,因为有免费的蛋糕可以吃。当时的我回他,你很贱叻!

1994

夏日的名字虽然叫夏日,但她并不是在夏季出生的,她是秋天出生的小孩。那一天九月六日。你的生日日期。
除了雨婷和乐轩以外,我们决定给夏日一个意外的惊喜——就是各自做一个生日蛋糕作为生日礼物。当然,所有材料都是阿吉盛情赞助!(才怪。)

“喂喂喂,这位同学你在干什么?”“阿吉接下来要放什么?”“阿天!不要睡觉!”“你们真的是太好笑了!我要把你们的声音全都录下来!”“惠馨!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同学!为什么面粉里有蛋壳的?”“这不是蛋不是我打的!是阿天!”“靠!我明明就没帮过忙!”“你还敢说!”“哈哈哈哈!”“这位同学!不要只笑不看!你不是来帮忙的吗?”“请问,面粉和水的比例对吗?”“你的面粉放太少了……不,是水放太多了啦!你到了几毫升的水啊?”“三公升。”“哈哈哈哈,你想做多大的蛋糕啊?阿天!”“同学!不要浪费面粉!很贵的!”“哈哈哈哈,看到你们这一群男人做生日蛋糕实在是太好笑了。”“我要疯了!你们可不可以照着食谱做啊?”“我都照着做啊!”“屁啦!食谱明明写零点三百公升,你放三公升的水!”“是面粉遮住了那些字好吗!?”“哈哈哈哈,我的蛋打好了,接下来是……”“阿吉,不如直接用你的蛋糕不就好了。”“大家不是说好要一起弄不同的蛋糕吗?”“阿吉……我看我还是我直接做五公斤的蛋糕好了。”“立扬!”“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如果夏日看到这一幕笑翻了。”

有人一定会说,为什么大家对夏日跟对平常人是不一样,感觉对夏日会特别好一些。其实这是有原因的。当然除了夏日的人长得好看,人又很好之外,她现在其实是一位孤儿,之前他因为母亲患上了癌症,不得已的到大城市的去看医生。由于现在的医学还不够昌明,癌症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不治之症,夏日的妈妈也就这样的当不了不了癌症的折磨,去世了。也就在去年,夏日回来这村子里。

回到现在,时间接近傍晚时分,我、阿吉、阿天和惠馨四人终于耗尽九个小时的时间制作了四个接近完成品的蛋糕,当然也失败了好几个。(实际的数量还是不要说好了。)

“好了,现在我们为蛋糕设计一下,就完成了。”阿吉用红色的奶油,写上“夏日,生日快乐!”
“终于,完成了。”我说,带着喜悦有疲倦的心情。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吃。”阿天说。
“我觉得我的应该会很好吃。”惠馨兴奋不已,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做的蛋糕。我猜想在这里最精神奕奕的就只有她而已,都不知道那个精神能源是从何来的。
“不过说真的,大家不觉得单单做蛋糕有点单调,我觉得还是准备多另一份礼物送礼好了。”我建议,得来的是大家愤怒的眼神。“干嘛!?”我是真的觉得有点单调啦。
“那么,我先把大家的蛋糕放到冰箱内,明天阿天来帮我拿蛋糕去农场,惠馨帮我约乐轩、雨婷和夏日,但记得不要让夏日知道我们的惊喜哦。”阿吉提议。
“我反对。”惠馨举手,建议性的说:“因为雨婷和乐轩的家离农场远的很,而且如果要我去接夏日,会非常的不顺路,以我的平常的态度来说,会让夏日怀疑的。”
有道理。
“那我们该怎么办了。”阿吉思考。
用了一整天精力的我们,已经没有余力再思考了。
“要嘛,我可以。”我举手。
“不行!”大家异口同声。
“为什么?”我不解。
“我们私底下讨论过了……”阿吉把眼睛眯得小小,我知道这是他监视的眼神。“你最近跟夏日怪怪的哦。”
“什么怪怪的?”我不解,是假的。
“自从夏日从台北回来后,你对关于她的每件事都特别关心。”阿吉。
“像是她回来的原因……”阿天。
“离开的原因……”惠馨。
“那又怎样?”我不解,是真的。
“因为这样,我们还要弄个惊喜生日派对啊!不要忘记这是你建议的”阿吉。
“因为这样,我们今天就不用那么早起!天还未亮,就到从我家抓来这里!难得可以睡晚一点的说……”阿天。
“因为这样,我可以目睹这么好笑的画面!哈哈哈!”惠馨。
“喂!”阿天、阿吉、我。
“所以呢?”我真的不解。
“所以你就好好装饰装饰农场,把它弄得美美的。”阿吉拍拍我的肩。
“屁啦!你们明知道我的美术是不及格的。”我甩开阿吉的手。
“你已经弄了那么难看又不好吃的蛋糕出来了,不必在意要弄多一个。”阿吉继续我的肩膀。
“谁说我的蛋糕难看的。”我再甩开。
“既然你觉得自己设计的蛋糕不难看,那装饰一定也不差。”惠馨说,偷偷的打开录音机。
“是这样子的吗?”我疑惑。
“是这样子的!”大家有异口同声。
虽然但我一直认为阿吉他们是在玩弄我,但我还是答应了阿吉他们要装饰农场,我知道我是被逼的。

就在第二天早上,我带了大包小包的彩带之类的装饰品,虽然很疲惫,但早晨的清新空气足以让人不自觉的清醒过来, 跟何况自己现在身负着是否拥有难忘回忆的重任。嗯,没错,我在处于自我良好当中,因为,谁要一个人在这么阴森的地方啊!尤其是在太阳还未上班的时候!死血鬼还有可能在活动的!
“到了。”我自言自语,放下手中的袋子,打开门……
咚咚咚。
吸血鬼该不会真的是潜入台湾了吧?
咚咚咚。
干!他不是在里面吗?敲什么门啊!
咚咚咚!
我到底是要不要开门!?虽然有点睡不醒,但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有人在吗?”我问,完全不敢开门。
咚咚咚!
“有人在吗!!!”我调高声量,隐藏自己的恐惧,尤其是在天未亮的早上。
“请问陈立阳先生在吗?”门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
“是有怎样?”我依然没有勇气把门打开。
“我这里有包裹要陈先生签收的。”
“签收?为什么把包裹不送到我家呢?”我疑问。
“因为要确保包裹能够亲自送到陈先生的手中,并且不会再犯第二次。”
“第二次?什么意思?”我问。
“我想那时候陈先生还小应该不记得了,不如陈先生先把开门签收包裹我在一一解释。”
我什么都没想,把门给打开。
干!我是不是疯了!
“你好,陈先生。这个包裹先签收。”一名称自己为快递员的男生,戴了一顶黄色鸭子帽。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应该说我完全没办法把眼睛专注在他脸上。
“为什么你要在农场里面,然后要我开门?”我问。
“老板跟我说,在把包裹递给客人时,一定要在门的另一边说先,因为这样的话不会吓着任何人,之前我曾经忽然出现在一名小孩面前,吓到他把整个城市给毁了。害我差点没工作做。”
“真的假的?”我不信。
“我像是在说谎吗?”
我想了三秒,说:“像。”
“签收。”
他仿佛有点不开心。
我签了名,拿了包裹。
“你说我曾经拿过这包裹?”我问。
“恩,在你五岁的时候,我曾经在小河旁边,将这包裹递给你,当时的你生命将尽,虽然当时的你还未得到能力,但是在某程度上你已经接受那能力……”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我有点不明,尤其是能力。”
“我想包裹里的东西会把一切告诉你,不许我多言。我还有事要办,有事你不需要找我,因为我会找你,应该是说,包裹里的东西会召唤我。再见。”
快递员把话说完,在我眨眼睛的瞬间,消失。

2013
来到了,二零一三年的第一个秋天的早上,我赤脚站在垦丁的海滩,踩着细腻的沙滩上,海水前前后后的移动覆盖我的赤脚,享受秋天的暖风。想说以前的我跟有可能听见海水的声音,那一定是让人很舒服的声音。
我回首看见潘丽已经醒来,他微笑跟我说早安。我莞尔回应。
我伸了懒腰,问潘丽难得时间还那么早,不如去吃个早餐,我请,就当我慰劳你当了一个晚上的司机。
潘丽二话不说的说好。
我跟他先把周围的垃圾给收拾,然后扔进塑料袋。由于垦丁的垃圾桶和潘丽的汽车距离有点远,所以我们俩决定分头行事,他把车给开来,而我去扔垃圾,然后到对面的路口等他。
不过意外的事情,怎么说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可言。就在我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左看右看再左看,没车才过马路路到对面的路口。怎么知道,身后忽然有人将我拉开,然后我看见有一辆车在我面前快速驶过。我回头看见,是潘丽,他不是去另一边取车了吗?怎么?
我看着潘丽的嘴型说,好险好险,你很奇怪了,刚刚我一直叫你你怎么没回应我。我大惊失色,完全不知如何反应过来。
“你,你不是去去取车的吗?”
我刚刚是说要去取车,但想说丢下你一个人会很危险会跟来,果真发生了意外。
“谢谢。”虽然很害怕,但我眼睛离不开潘丽的嘴巴,因为我猜想潘丽一定会跟我说些什么。
难不成……我还以为阿吉是骗我,原来你真的是听不见的。潘丽说

我无可否认。我一直都是……不,那件事情之后……

2014年3月2日 星期日

交换 III

1994
夏日告诉我,我们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至于我们两是怎样认识的,让我感到十分的好奇。我问了她,她莞尔回答:“当时的我因为妈爸因离婚而搬到这村子来,心灵受到打击的我开始不太敢接近任何人,就连和同年龄小朋友也一样。在别人眼中,我就像是一个很没礼貌有很孤僻的小孩。某天下午,我依然独自一人沿着河边逆流的方向走,看见你一个人的在大榕树下玩耍,本打算自己会绕过你离开,忽然被你叫住了,说我发明了个新游戏但却因为一个人是玩不成的,虽然我曾尝试拒绝,但还是硬被拉去玩。虽然游戏有点白痴,但我却因此开辟了我的心窗。”

“我叫立扬,陈立扬!”游戏结束后,我跟身穿粉红色连身裙的女孩做个自我介绍。
夏日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叫夏日。夏天的夏,风和日丽的日。”
夏日告诉我,当时的我们才五岁。
虽然夏日这么说没错,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一点都记不得这件事的发生。那里只有用“印象”这两个字眼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与答复。
“那为什么我会失去五岁那时候的记忆?”我很好奇地问。
夏日手里拿着我送她的绿色小圈子,那是刚刚我不小心抛到她头上的小圈子,为了纪念这一个千奇百怪的一刻,我恳求老板把这小圈子给我送给她。虽然害的乐轩输了这一场比试感到很抱歉,但如果这样能够让我跟夏日拉近了关系,我想这一个牺牲并不白费。
“……”夏日沉默。
“……”
“我想你还不是时候知道。”过了好一段时间,夏日叹了口气告诉我。

距离当时阿吉举办的“听说”也有半年的时间了,我们总共录了六次那么多。我想阿吉根本就是个白痴,明明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却还是坚持要我们继续录音,还不断否认声音里的主人,还命令我们要尊重游戏的潜规则。对了,我到现在很像都还没跟说过寄录音带给我的人到底是谁。很幸运的,声音的主人是夏日,当然她也知道录音给她的声音就是我。我依然说些有的没的给夏日,而她每次都利用下一次的录音机会解答我上一次的问题。虽然时间隔了一个月那么久,但心还是暖暖的。可是,我们的联系一直都停留在录音带里的声音,想说是不是应该要踏前一步了呢?
“阿吉,你有没有夏日家里的电话号码啊?”我问。
“当然有啊。”正在等待我把草稿写完的阿吉拿起图画纸写下夏日的电话号码。“可以快点吗?我想要回家吃晚饭叻!”
“等多一下不行吗?”我撕下夏日的电话号码。
“妈啦!每次就不能在我来你家录音之前下好吗?每次都是最慢的一个。”阿吉抱怨。
我当然没理会他,想说找一天约夏天出来好了。

1994
那天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其中一个就是原因是我们在不同一所国中念书。现在距离交录音带的时间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要录什么给夏日,要说你好吗之类的话?还是跟她聊些有的没的的东西?啊!好烦啊!
“同学!专心听课!”班导狠狠的把板擦丢了过来,反应不及的阿天被老师打中。
“靠!老师,你的命中率也太差了吧!”阿天抱怨,坐在旁边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明明发呆的人是我。
“同学,不要飙脏话!”这一次班导的命中率却高得很,阿天当了今天的小白脸。

“今天你是怎么啦?一直都在发呆。”
放学后,我和阿天在厕所。他清洗他的脸,我小我的便。
“我会有什么事?”我颤抖一下,把拉链拉上。
“如果没事,我怎么狂给老师板擦?”
“不给你真的是上课不专心?”我反驳。
“最好是!”阿天把擦过的毛巾抛给我。
我莞尔,走出门口时,忽然被阿天拉住。
“同学,你忘了洗手。”
“哦,忘了。”
“还说没事!”

终于又到了交录音带给阿吉的最后一天,身为策划人的阿吉一大早便敲我家门口。一脸朝气的我,虽然我跟他说现在没心情,但他却说其他人已经录完了,剩下我而已,更何况,他连录音机的器材都带来了。果然是尽责的主办人。
“反正听声音我们都知道是谁了!”虽然我是这么说,其实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懊恼要说什么。
“我不管!我是策划人!东西我说了算!你给我好好录!”

那一天,我记得我们又录了整天,写了十几张的草稿,五张的台词,一张图画纸(阿吉的)。

2013
终于把工作的地方给清理干净,转眼间,已经十点晚上了。
我站在电梯前,按下了【下】的按钮,从背包里拿出iPod ,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的按键。
叮。
电梯从二十七层降到十八层停下。
电梯自动门打开。
我抬头看见,是潘丽。
怎么这么巧?我说。我看着潘丽对我说,今天本来是要早点回家休息的,但忽然发现自己的工作室凌乱不已,下定决心清理干净。结果时间就这不知不觉的过去。我莞尔。好奇的他问我怎么了。我摇头。
叮。
电梯来到了底层。
由于潘丽是驾车来公司上班的,所以他还有多一层。
我跟他做个简单的道别就离开。
我依然独自一人静静的走在大街上,看见繁忙的都市渐渐暖和起来,可能是因为吃晚餐的关系,肚子不自觉的打鼓。忽然,有辆车停驶在我身前。车主摇下车窗,我皱了眉头,是潘丽。我笑言说有事吗?他搔搔头的问我这么夜了怎么独自一人独行啊?不怕遇到坏人吗?我笑答,台北今晚的不会有坏人出现吧。
我猜想潘丽特意把车驾驶到我面前来,一定不是为了只问我这个。
我们沉默了小小片刻。潘丽终于脱口说出,都那么晚,我想你一定肚子饿了吧?不如上我的车,我们去吃个饭,联系联系。
我歪头,噗了一下,点头上车。

1994
今天难得的放假,无所事事的我决定一大清早拿着鱼竿和桶子走到屋后的小河钓鱼。虽然说是是在钓鱼,但每个人都知道,那一条河根本一条鱼也没有。而我只不过纯粹想打发时间。谁叫我出生在这安枕无忧的小康之家,不像阿吉每天要帮他的爸妈烤面包,阿天现在应该是在帮人修脚车……
我忽然发现我很没用哦。
走了一小段的路程,我看见离我不远的榕树下已经被人占据了。我心想这个地方不可能会有人到来过,因为这里在很久之前被村长列为禁止进入的地方。我疑惑,却没加快自己的步伐来揭开秘密。
也不知为何,我脑海里不自觉的有了答案。
“夏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说。
“诶?你也怎么会在这里?”夏日转头后有点惊讶的按着我,头顶上戴上了一定草帽,被影子隐隐约约遮掩着她的脸庞,让我觉得那一刻的她,好美。
“看不出吗?”我双手举起,展示我左手拿着的鱼竿,右手拿着的桶子。
“我听阿吉说,这条河是没有鱼的哦”夏日笑言。
“渔翁之意不在鱼。”我装文青的回答她,在鱼钩上放了一小块面包当鱼饵,这是跟阿吉要来的,有点烤焦的面包。
秋天的季节,坐在榕树下的我们,看着那一片一片渐渐泛橘黄色的椰子随着大风的来袭,随风飘落散布整条河。如果现在有架相机拍这一刻拍下来一定很好看。
“我觉得不需要。”夏日闭上眼睛跟我说,享受着秋天的温暖。
“为什么?”
“因为很多时候,如果可以用某些事物去记录下来,所有的事物就只会是那冷冰冰的死物。如果用心和眼睛去感受和观看这一幕,一切都会比较真实。”
我莞尔,心里不必的认同。
现在的景象仿佛就像夕阳一样就像每天都会出现一次,但是每一次看的感觉都会不一样。

我把鱼竿用树枝撑着,让它保持倾斜的角度。然后躺了下来,用心去感受这一幕。

“立扬。”忽然夏日打断了我的思维。
“哼?”我闭上眼睛回应。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会被列为禁止进入吗?”夏日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村长决定将这里弄成禁止进入,听说这里曾经闹出人命。”我继续闭上眼睛回答。
“闹出人命?”夏日的声音视乎有点惊讶。
“恩,很像是发生在你离开之后。”我回应。
“……”
“听阿吉说,那一天,有一名小孩就在这榕树下等着一个人,死也不离开。不知为何,明明是炎炎夏日,一到下午的时候,却下起倾盆大雨,河流开始急促了起来。我想当时小孩应该是失足或是抵不过狂风暴雨,掉进河里。之后小孩失踪了。当时村长趁雨势稍微变弱便出动所有村民到河边寻找那名小孩。最后发现小孩躺在河的另一端。”
“结果呢?”夏日问。
“结果?我听阿吉说结果小孩被救会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喝了一些河水。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然后,村长决定把这里围起围栏,不让任何人接近那里。”
“……”
我听夏日没回应,感觉自己很像说错了什么。于是睁开眼睛看发生什么事。结果我看见夏日的眼睛泛红,身子颤抖,含糊不清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

2013
我看着盘里嘴对着我说虽然说要和你去吃宵夜,可是我却不知道要带你去是什么好。我酸他说你既然有点子搭讪女孩子却没点子带女孩子去吃什么东西?潘丽尴尬的回应我说,因为他很少会搭讪成功,而我是他唯一的机会搭讪成功的女生。我惊讶的回应,真的假的!?他很肯定的回应我,是真的。我继续酸他说,那你之前的女朋友是怎么追到手的?潘丽竟装神气的说是她们追我的。我想这时候的我应该是很大声的说怎么可能!?

结果,我决定带潘丽到我很爱光临咖啡餐厅想用宵夜。

“欢迎光……夏日!”一名招待员看见了我,兴奋不已,赶紧把手上的碗碟放到桌子上前来招待。“好久没看见你了!近来好吗?咦?这位是?”
“你好,我是夏日的朋友,我叫潘丽。”潘丽伸手跟这名招待员问好。
“你好,我是阿吉,是夏日的老老老朋友。”阿吉握着潘丽的手,热情的很。“既然你是夏日的朋友,就让我秀一秀我的拿手好菜,招待两位,两位先坐,两位先坐。”

“你的朋友好热情啊。”潘丽说。
我点头,跟他说,他从小都是就这样,因为这样很多顾客都很喜欢光顾他的餐厅,当然他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哦,尤其是面包。
当我把话说完。一名招待员端上一碗蘑菇汤以及蒜头口味的面包,说:“老板说在还没用餐前喝点热汤先。”
“那我不客气咯。”
我想潘丽真的是饿了,蘑菇汤一端上,便拿起汤匙喝了一口。
我看着他的表情从疲惫渐渐精神了起来,我想着玩蘑菇汤发挥了它的原有的功效。然后潘丽坚起一个拇指,对这碗蘑菇汤和面包赞不绝口。我笑言是不是因为你肚子饿的缘故?潘丽反驳。


呵,看见自己的朋友被人赞赏是令人多么开心的事。

2014年3月1日 星期六

交换 II

2013
现在回想起来,我发现阿吉根本就是个笨蛋。有谁会不知道了录音卡带里的声音是哪位?当我听见是你的时候,心里有说不出的惊讶。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的和这名男孩到咖啡厅,玻璃窗口旁的位子。恍然的看见窗外下着倾盆大雨,明明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台北市中心天气晴朗,又被骗了。我默默的叹气。我看到男孩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说没事,之后再问他叫什么名字,一直碰面却不知道名字感觉很不应该。男孩说他名叫罗潘丽。很好听的名字,我说。他莞尔。在被大雨包围的咖啡厅里,男孩跟我聊了很多有关他小时候的事情,他说他小时很喜欢到大雨天独自一人到外头散步,到处奔跑,呐喊心中的纳闷,大雨的声音把自己的声音覆盖着,没人能听见。现在呢?我问。他说不行了,年纪稍微大了点,现在的天气又不像以前那么好,淋一点雨容易重感冒。我酸他说你还很年轻,好不好!他干笑三声,说他实际年龄跟外形差很大。我不信。直到他把身份证给我看时,我也不禁惊讶了起来,你保养的真的太好了。
在聊天当中,潘丽给我的感觉非常的随和,虽然我们俩都在同一间公司上班,但部门不同,见面的机会也只有开会或举办活动的时候才会碰面。听同事说,潘丽不是台湾人,因为在台湾留学的关系,再加上毕业后一个月就有公司以不错的薪水聘请,直到现在。

来了台湾这么多年,没有遇过心仪的对象吗?我问。我看着男孩的嘴型说这么多年来到台湾,之前遇过好几个。结果呢?我问。他给我的答复是,因为大家对爱情的观念不一样,
结果还是分了。他说的可真是轻松,很像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这场雨,下得漫长。我看着手手表显示的时间,午休时间早已过了一个小时,我们仍然在咖啡厅里聊天,聊得不予乐乎,根本就不害怕迟到会被老板扣钱。当然,社会大学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想好理由如何给老板一个交代。

我们不约而同的笑了。

1994

“喂”我拿起电话筒,打了个哈欠。
“喂,立扬。明晚隔壁村有举办嘉年华,要来吗?”电话筒的另一边是阿吉的声音,他总是邀请大家出来一起聚会。
“这还用问吗?”我抠着鼻孔,有一粒鼻屎真的很难抠。
“那么明晚七点,学校门口见吧。”阿吉把话说完,便把电话给盖了,而我赶紧拿了张厕纸,鼻屎挖不出,左鼻孔被我抠伤了,流血不止。很夸张,骗你的。

当天晚上,阿吉邀请有参与“听说”的大家到隔壁村。一开始,大家还是说一起吃喝玩乐,但一到那里的时候,全部开始各自离开队伍。雨婷和乐轩这俩个斗气冤家当然是到游乐场斗个够;爱吃东西的阿吉,阿天和惠馨到了美食摊位品尝美食;剩下我和夏日俩人。
当他们全部渐渐离我和夏日远去的时候,气氛忽然僵了起来。我开始不知该跟夏日说什么好。官方的打招呼,感觉真的太奇怪了,虽然和夏日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又不至于说客观的话……
算了!为了避免尴尬,我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我们……哈。”我们俩既然异口同声说同一句话。
“不如我们先去美食摊位看有什么吃的,因为刚刚没吃晚餐,好饿哦。”我摸摸肚子说。
“恩,我也是。”夏日莞尔。
在美食摊位里有琳琅满目摊位,有炸鸡排,煎饼之类的美食小吃。
“哇,这里有好多耶。”夏日。
“恩,都不知从哪里开始。”我说,真不知道要怎样招待人,尤其是那么漂亮的女生。
夏日也在懊恼中,但这种事情往往就是不能让它发生,要不然会很尴尬!
“不如这样好了。”我提议。“我们就很想吃正餐一样,从前菜到主菜然后吃甜品。”
“这提议不错,那我们去那家沙拉摊位看,感觉很像不错吃。”夏日说。
“恩。”我点头。

虽然说是嘉年华,但我们俩在美食摊位待的时间特别长,因为我们都发现我们彼此都很喜欢吃美食。要不是我们的肚子和荷包的容量不成比例,我们就可以每一个档口的美食给吃完了。幸好,我们中途遇到阿吉,阿天和惠馨,他们正在分享着我们最后想吃却没吃到的甜品,椰子雪糕。

“阿吉,不如这样。我用我们的锅贴跟你们的椰子雪糕换,好不好?”我说。
“不行。”阿吉拒绝。
原因很简单,因为最后三个椰子雪糕已经被他们三人买下了。
“拜托啦。”我说。
“啊啊啊……”阿吉既然在我面前吃下第一口。
垂涎在我喉咙里滚动。
“外加草莓口味的煎饼。”我举起我手上两包打算迟些才吃的食物。
“成交。”阿吉把椰子雪糕给我。一手交椰子雪糕,一手交锅贴和草莓口味的煎饼。
你一定会问我夏日怎么办?答案很简单,好心的惠馨同学老早就跟夏日分享这甜美的椰子雪糕。
而我既然要跟一位认识很多年的兄弟讨价还价!亏大了!!
但!当我张开嘴巴,尝了一口在闷热的夜晚中那一丝丝的雪糕融化在我的嘴里,然后渐渐散发出在沙滩上那一阵阵椰子的香味。
实在是太好吃了!勉强让我觉得我的交易是正确的。
“每次看见立扬吃食物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什么食物都很好吃似的。”夏日说,接着把椰子雪糕放在嘴里。
“这一次,我可不是瞎编的哦。这个椰汁雪糕真的很好吃!”我强力推荐。
“我知道啦,因为我也是正在吃。”夏日莞尔。
“喂,吃完雪糕后,不如我们去找雨婷和乐轩他们吧。我想他们一定还在游乐场那里斗个你死我活的。”阿吉嘴里嚼着锅贴。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吃,到了某个摊位,看见雨婷和乐轩的身旁都是大包小包的奖品。这一次,收获可不少啊。听他们说,他们在比这一次谁能带走最多奖品回家。我们帮忙数了数,两位总共在十二个摊位各赢走了十二个奖品,而这一个摊位就是最后的对决。这一个摊位的游戏玩法是每人都有十个小圈子,然后将小圈子套在排列好的空酒瓶上面,而每个空酒瓶都设有不同的分数。

“这一次我们看谁能拿下最高分。”雨婷战战兢兢的说。
“谁怕谁!”乐轩不堪示弱。

在一旁观看的我们,也因为这一场决斗,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惠馨和夏日当然是帮雨婷那一方的,而我、阿吉他们男生当然是帮乐轩。就这样不自觉的形成男女决斗的局面。局势非常的激烈以及迅速,因为对于老玩家的他们,把小圈子套在空玻璃瓶上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反而觉得这是小孩子玩的游戏。所以,他们俩抛抛出一个小圈子都没时间让我们感到分毫的紧张的气息,感觉什么都没想就随意的把小圈子套上去了,就连在旁观看的老板都没有时间前去逐一逐一观看,以免妨碍两人的搏斗,剩下的只不过是总分数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五秒钟的过去,两人都把各自的小圈子抛出去了。两人的命中率是一百个百分比……等等,乐轩那里的空玻璃杯只有九个小圈子,难不成。
“哟哟,有人既然失误一次了厚,看来这一次的比试是我赢定了。”雨婷说。
“你觉得呢?我是想看有人丢中十次的分数能不能赢我九次命中的分数。”乐轩毫不在意。
“看怎样。”雨婷此时此刻骄傲得很。

“这位小姐跟这位小弟一样得到三十分。”负责摊位的老板仔细算后公布。
“又是平分!”雨婷仿佛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自己已经尽可能把小圈子套在高额的分数上。
“等等!”乐轩忽然叫停,手中亮出那唯一也是最后一个的小圈子。“我可没说我已经把十个小圈子给丢下去。我还以为我用九个就能把你击败,结果还是……佩服佩服。”
该佩服的人我觉得还是你吧,我心想。
“你……你耍诈!”雨婷不服,因为以乐轩的实力就算是闭上眼睛,都有可能套上任何一个空玻璃瓶,任何一瓶都可以取得胜利。
但是!热爱刺激的乐轩却说了这一段话。
“不如这样,我把这小圈子给立扬,如果立扬丢中,就算我赢。如果不中,就算我输。这样可以了吧?”
毫无谈判权利的雨婷,只好答应。
而我却变成了替死鬼,因为无论我丢中还是失败,我都可能成为另一边的仇人。
但,我却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换作是其他人,结局一定会跟我非常的不一样。
“立扬!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丢中了,奖品归你!”乐轩说。
“立扬!如果你丢中的话,你就别想跟我们借功课来抄哦。”雨婷说。
哇靠!谁跟你借过功课啊!
算了!神也是我,鬼也是我。
随便啦!
我这么的把小圈子抛出去,我忘了我用了多少的力度把它抛到空玻璃杯堆里。
我想可能力度稍微大了点,本该套上去的空玻璃杯,既然奇迹般的反弹,然后往外飞,就这样……
我们全部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小圈子……
那小圈子就这样套在夏日的头上。
不偏不倚……
就这样不偏不倚的……
套中我的奖品。

2013
回到工作的地方,看着桌上一叠有一叠的文件,心想那深不见底的工作量和工作和时间又要开始了。我很想没跟大家说过我的工作范围是什么?我现在是在宣传公司上班,负责想点子。在这里我工作有一段的时间,公司老板对我很好,明知道我是有残缺还聘请我来上班,还让升我到经理的职位。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终于,我的脑子达到了极限,没办法想继续想东西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七点钟了,公司里又剩下我一个人。大家很像又忘了我的存在,不跟我说一声,就匆匆离开。可是,就算说了,我也未必听得见……
时间真的是不早了,我赶紧把坐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到一旁,好让桌子看起来很整齐。明天回来上班的时候,心情就会好一些,做起事来,都很有起劲。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清理桌上的垃圾了。
立扬。
你知道我今天我收拾桌子的时候,我找到什么了吗?
是你曾经在嘉年华,你送我那不小心抛到我头上绿色小圈子。一直想说我到底把它遗忘到哪里去了,结果却在我堆积如山的文件夹里压着。仿佛就像美猴王遇到唐三藏一样,逃离五指山了。


立扬,今天,我有多想你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