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 夏
夏日告诉我,我们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至于我们两是怎样认识的,让我感到十分的好奇。我问了她,她莞尔回答:“当时的我因为妈爸因离婚而搬到这村子来,心灵受到打击的我开始不太敢接近任何人,就连和同年龄小朋友也一样。在别人眼中,我就像是一个很没礼貌有很孤僻的小孩。某天下午,我依然独自一人沿着河边逆流的方向走,看见你一个人的在大榕树下玩耍,本打算自己会绕过你离开,忽然被你叫住了,说我发明了个新游戏但却因为一个人是玩不成的,虽然我曾尝试拒绝,但还是硬被拉去玩。虽然游戏有点白痴,但我却因此开辟了我的心窗。”
“我叫立扬,陈立扬!”游戏结束后,我跟身穿粉红色连身裙的女孩做个自我介绍。
夏日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叫夏日。夏天的夏,风和日丽的日。”
夏日告诉我,当时的我们才五岁。
虽然夏日这么说没错,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一点都记不得这件事的发生。那里只有用“印象”这两个字眼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与答复。
“那为什么我会失去五岁那时候的记忆?”我很好奇地问。
夏日手里拿着我送她的绿色小圈子,那是刚刚我不小心抛到她头上的小圈子,为了纪念这一个千奇百怪的一刻,我恳求老板把这小圈子给我送给她。虽然害的乐轩输了这一场比试感到很抱歉,但如果这样能够让我跟夏日拉近了关系,我想这一个牺牲并不白费。
“……”夏日沉默。
“……”
“我想你还不是时候知道。”过了好一段时间,夏日叹了口气告诉我。
距离当时阿吉举办的“听说”也有半年的时间了,我们总共录了六次那么多。我想阿吉根本就是个白痴,明明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却还是坚持要我们继续录音,还不断否认声音里的主人,还命令我们要尊重游戏的潜规则。对了,我到现在很像都还没跟说过寄录音带给我的人到底是谁。很幸运的,声音的主人是夏日,当然她也知道录音给她的声音就是我。我依然说些有的没的给夏日,而她每次都利用下一次的录音机会解答我上一次的问题。虽然时间隔了一个月那么久,但心还是暖暖的。可是,我们的联系一直都停留在录音带里的声音,想说是不是应该要踏前一步了呢?
“阿吉,你有没有夏日家里的电话号码啊?”我问。
“当然有啊。”正在等待我把草稿写完的阿吉拿起图画纸写下夏日的电话号码。“可以快点吗?我想要回家吃晚饭叻!”
“等多一下不行吗?”我撕下夏日的电话号码。
“妈啦!每次就不能在我来你家录音之前下好吗?每次都是最慢的一个。”阿吉抱怨。
我当然没理会他,想说找一天约夏天出来好了。
1994年 秋
那天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其中一个就是原因是我们在不同一所国中念书。现在距离交录音带的时间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要录什么给夏日,要说你好吗之类的话?还是跟她聊些有的没的的东西?啊!好烦啊!
“同学!专心听课!”班导狠狠的把板擦丢了过来,反应不及的阿天被老师打中。
“靠!老师,你的命中率也太差了吧!”阿天抱怨,坐在旁边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明明发呆的人是我。
“同学,不要飙脏话!”这一次班导的命中率却高得很,阿天当了今天的小白脸。
“今天你是怎么啦?一直都在发呆。”
放学后,我和阿天在厕所。他清洗他的脸,我小我的便。
“我会有什么事?”我颤抖一下,把拉链拉上。
“如果没事,我怎么狂给老师板擦?”
“不给你真的是上课不专心?”我反驳。
“最好是!”阿天把擦过的毛巾抛给我。
我莞尔,走出门口时,忽然被阿天拉住。
“同学,你忘了洗手。”
“哦,忘了。”
“还说没事!”
终于又到了交录音带给阿吉的最后一天,身为策划人的阿吉一大早便敲我家门口。一脸朝气的我,虽然我跟他说现在没心情,但他却说其他人已经录完了,剩下我而已,更何况,他连录音机的器材都带来了。果然是尽责的主办人。
“反正听声音我们都知道是谁了!”虽然我是这么说,其实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懊恼要说什么。
“我不管!我是策划人!东西我说了算!你给我好好录!”
那一天,我记得我们又录了整天,写了十几张的草稿,五张的台词,一张图画纸(阿吉的)。
2013年 夏
终于把工作的地方给清理干净,转眼间,已经十点晚上了。
我站在电梯前,按下了【下】的按钮,从背包里拿出iPod
,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的按键。
叮。
电梯从二十七层降到十八层停下。
电梯自动门打开。
我抬头看见,是潘丽。
怎么这么巧?我说。我看着潘丽对我说,今天本来是要早点回家休息的,但忽然发现自己的工作室凌乱不已,下定决心清理干净。结果时间就这不知不觉的过去。我莞尔。好奇的他问我怎么了。我摇头。
叮。
电梯来到了底层。
由于潘丽是驾车来公司上班的,所以他还有多一层。
我跟他做个简单的道别就离开。
我依然独自一人静静的走在大街上,看见繁忙的都市渐渐暖和起来,可能是因为吃晚餐的关系,肚子不自觉的打鼓。忽然,有辆车停驶在我身前。车主摇下车窗,我皱了眉头,是潘丽。我笑言说有事吗?他搔搔头的问我这么夜了怎么独自一人独行啊?不怕遇到坏人吗?我笑答,台北今晚的不会有坏人出现吧。
我猜想潘丽特意把车驾驶到我面前来,一定不是为了只问我这个。
我们沉默了小小片刻。潘丽终于脱口说出,都那么晚,我想你一定肚子饿了吧?不如上我的车,我们去吃个饭,联系联系。
我歪头,噗了一下,点头上车。
1994年 秋
今天难得的放假,无所事事的我决定一大清早拿着鱼竿和桶子走到屋后的小河钓鱼。虽然说是是在钓鱼,但每个人都知道,那一条河根本一条鱼也没有。而我只不过纯粹想打发时间。谁叫我出生在这安枕无忧的小康之家,不像阿吉每天要帮他的爸妈烤面包,阿天现在应该是在帮人修脚车……
我忽然发现我很没用哦。
走了一小段的路程,我看见离我不远的榕树下已经被人占据了。我心想这个地方不可能会有人到来过,因为这里在很久之前被村长列为禁止进入的地方。我疑惑,却没加快自己的步伐来揭开秘密。
也不知为何,我脑海里不自觉的有了答案。
“夏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说。
“诶?你也怎么会在这里?”夏日转头后有点惊讶的按着我,头顶上戴上了一定草帽,被影子隐隐约约遮掩着她的脸庞,让我觉得那一刻的她,好美。
“看不出吗?”我双手举起,展示我左手拿着的鱼竿,右手拿着的桶子。
“我听阿吉说,这条河是没有鱼的哦”夏日笑言。
“渔翁之意不在鱼。”我装文青的回答她,在鱼钩上放了一小块面包当鱼饵,这是跟阿吉要来的,有点烤焦的面包。
秋天的季节,坐在榕树下的我们,看着那一片一片渐渐泛橘黄色的椰子随着大风的来袭,随风飘落散布整条河。如果现在有架相机拍这一刻拍下来一定很好看。
“我觉得不需要。”夏日闭上眼睛跟我说,享受着秋天的温暖。
“为什么?”
“因为很多时候,如果可以用某些事物去记录下来,所有的事物就只会是那冷冰冰的死物。如果用心和眼睛去感受和观看这一幕,一切都会比较真实。”
我莞尔,心里不必的认同。
现在的景象仿佛就像夕阳一样就像每天都会出现一次,但是每一次看的感觉都会不一样。
我把鱼竿用树枝撑着,让它保持倾斜的角度。然后躺了下来,用心去感受这一幕。
“立扬。”忽然夏日打断了我的思维。
“哼?”我闭上眼睛回应。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会被列为禁止进入吗?”夏日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村长决定将这里弄成禁止进入,听说这里曾经闹出人命。”我继续闭上眼睛回答。
“闹出人命?”夏日的声音视乎有点惊讶。
“恩,很像是发生在你离开之后。”我回应。
“……”
“听阿吉说,那一天,有一名小孩就在这榕树下等着一个人,死也不离开。不知为何,明明是炎炎夏日,一到下午的时候,却下起倾盆大雨,河流开始急促了起来。我想当时小孩应该是失足或是抵不过狂风暴雨,掉进河里。之后小孩失踪了。当时村长趁雨势稍微变弱便出动所有村民到河边寻找那名小孩。最后发现小孩躺在河的另一端。”
“结果呢?”夏日问。
“结果?我听阿吉说结果小孩被救会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喝了一些河水。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然后,村长决定把这里围起围栏,不让任何人接近那里。”
“……”
我听夏日没回应,感觉自己很像说错了什么。于是睁开眼睛看发生什么事。结果我看见夏日的眼睛泛红,身子颤抖,含糊不清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
2013年 夏
我看着盘里嘴对着我说虽然说要和你去吃宵夜,可是我却不知道要带你去是什么好。我酸他说你既然有点子搭讪女孩子却没点子带女孩子去吃什么东西?潘丽尴尬的回应我说,因为他很少会搭讪成功,而我是他唯一的机会搭讪成功的女生。我惊讶的回应,真的假的!?他很肯定的回应我,是真的。我继续酸他说,那你之前的女朋友是怎么追到手的?潘丽竟装神气的说是她们追我的。我想这时候的我应该是很大声的说怎么可能!?
结果,我决定带潘丽到我很爱光临咖啡餐厅想用宵夜。
“欢迎光……夏日!”一名招待员看见了我,兴奋不已,赶紧把手上的碗碟放到桌子上前来招待。“好久没看见你了!近来好吗?咦?这位是?”
“你好,我是夏日的朋友,我叫潘丽。”潘丽伸手跟这名招待员问好。
“你好,我是阿吉,是夏日的老老老朋友。”阿吉握着潘丽的手,热情的很。“既然你是夏日的朋友,就让我秀一秀我的拿手好菜,招待两位,两位先坐,两位先坐。”
“你的朋友好热情啊。”潘丽说。
我点头,跟他说,他从小都是就这样,因为这样很多顾客都很喜欢光顾他的餐厅,当然他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哦,尤其是面包。
当我把话说完。一名招待员端上一碗蘑菇汤以及蒜头口味的面包,说:“老板说在还没用餐前喝点热汤先。”
“那我不客气咯。”
我想潘丽真的是饿了,蘑菇汤一端上,便拿起汤匙喝了一口。
我看着他的表情从疲惫渐渐精神了起来,我想着玩蘑菇汤发挥了它的原有的功效。然后潘丽坚起一个拇指,对这碗蘑菇汤和面包赞不绝口。我笑言是不是因为你肚子饿的缘故?潘丽反驳。
呵,看见自己的朋友被人赞赏是令人多么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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